朱瀚看了他一眼,未言。

    仓门启处,木闩声重,谷香溢出。百姓闻讯赶来,一时喧哗震天。

    李茂急道:“殿下!此举恐生乱——”

    朱标回首:“若民心自乱,是我错;若民心能稳,便知你错。”

    李茂一怔。

    朱标登上仓前高台,雨后的风吹动他衣角,他高声道:“句容百姓听令——今日仓开,以村为序。由乡长自选三人分账,三日后自报分粮之数。若有欺瞒,按官例治罪!”

    人群先是寂静,继而爆发出一阵欢呼。

    朱瀚站在人群之后,目光微敛。沈麓在旁低声:“王爷,他这法子,怕不稳。”

    “是啊。”朱瀚轻轻笑,“可若稳了呢?”

    沈麓怔住:“王爷是说——他在试民心?”

    “他在试自己的心。”朱瀚低声,“这场赈,不是为民,也是为他。”

    三日后,奇迹出现。

    句容仓开未乱,百姓自行分粮,竟无争斗。

    村户以青竹刻签为凭,夜里轮值守仓。反倒是数名官吏私藏谷袋,被民揭发。

    朱标巡至现场,见乡民自行立账,面露欣慰。

    “殿下,乡里自发立契,愿三日后补谷归仓。”徐晋禀报。

    朱标点头:“信可立,民可托。”

    此时,一名老人上前叩首,手中捧着一块破竹牌:“殿下,您若不信我等,可留此为凭。”

    朱标接过竹牌,只见上刻“民心”二字,笔划粗糙,却力透纸背。

    他笑了笑,亲手还回:“我信。”

    人群再度呼声如潮。

    朱瀚远远看着,神色莫辨。

    沈麓在旁轻声道:“王爷,太子赢了。”

    朱瀚淡淡答:“赢一时,不算赢。——你看那竹牌上‘心’字,刻得太深,容易裂。”

    朱瀚独坐于帐中。窗外雨复起,敲得檐瓦丁丁作响。

    沈麓推门入,递上密信:“王爷,前线探子来报。此水非自然。上游石坝,有人夜间放闸。”

    朱瀚猛然抬头,眸光一寒:“谁?”

    “似是镇江守备周瑾之令。”

    朱瀚冷笑,指尖轻敲案面:“周瑾……镇江兵马都督署属兵部。若他放水,意欲何为?”

    “探子言,周瑾与李茂素有往来。或因贪谷以待转卖。”

    朱瀚缓缓起身,披衣出帐。雨丝溅在他发梢,寒意入骨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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