数日内,凡七十三人,三十六人遭“问荐”。

    其中五人直接去名,四人自行请退,一人辩无可辩,自削职籍。

    外堂之中,群议四起。

    有人称“太子问政过严,动摇举荐之风”;亦有人赞“东宫始有识才之眼,敢挑举人之骨”。

    而在文渊阁中,朱元璋看完吏评录,沉吟许久,只淡淡道:“朱标如今,不问‘能否’,而问‘为何’。”

    “他不是在问事,而是在断人心。”

    王府内,黄祁送上今日东宫“吏评三律”抄本。

    朱瀚看完,缓缓道:“他终于明白——设规,才是真正的执政。”

    “光靠清名,搅不动朝局。”

    “但今日起,他将面对的,不再是群议,而是……”

    “旧人之惧。”

    黄祁不解:“王爷何意?”

    朱瀚低声道:“太子越明规,旧臣越惧换代。”

    “下一场风,不会从东宫起,而会从——太祖身边那些老臣,暗中而动。”

    他顿了顿,道:“传我令,查‘西华旧案’中未清录名者。东宫需立新功,我便送他一桩旧案——让他自己,挑一条路。”

    “是退、是断,是立……皆由他自己定。”

    当日晚,建德堂灯未灭。

    朱标立于堂前,望着堂后廊中的那面“吏评录碑”,沉默不语。

    顾清萍走来,低声:“明日再议‘律审’,是否太密?”

    朱标摇头:“不密。”

    “越是众声喧扰之时,越要用律令定心。”

    子时三刻,京城未央门外,北巷僻静小口,灯火微摇。

    朱瀚负手而立,身着青布直裰,束发无冠,眉宇间却自有不动之气。

    身侧,朱标亦换作白衣短袍,面覆一抹轻纱,神情凝肃。

    “皇叔,”他轻声道,“这般微服而出,父皇若知——”

    朱瀚打断他:“你若怕,就回去。”

    朱标顿了顿,随即笑了笑:“若真怕,也不会跟您换了这身旧衣。”

    朱瀚一笑:“走吧,太子殿下。”

    两人由北巷入市,避开禁军眼目,穿过漕街、经文昌坊,最终步入京西旧城——此地人称“半边巷”,乃旧时迁民杂居之地,坊墙残破,屋舍斜斜。

    朱标一眼望去,街头孩童赤足追逐,老人于屋前编蓬织席,妇人背婴谈笑,却皆衣褴而不自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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